回乡（外五首）
回乡（外五首）
文/兰采勇
让足迹来一次彻底的迁徙
循着童年的足迹，回乡
鸟雀在空中盘旋
以响亮的歌喉触动内心的柔软
一条河扬起全身的光辉
洗去我在城市里碰壁的心酸
路过村头，我把汗水交给风处理
让眼下的景物努力保持着昨天的记忆
那个在院坝边拎猪食的人
那个在土地里挥锄头的人
一眼便认出我是谁家的孩子
已经陌生了的乳名，皱巴巴的乳名
被他们轻轻地拾起放在嘴边
不张扬，不修饰，拿捏得如此娴熟妥贴
把我在外流浪多年的锈迹剔除干净
我将乳名往故乡的肩上靠了靠
以加速度的力量把自己塞进车厢
在山脊的那一边，有个满头白雪的老女人
正叨念着我的乳名倚门翘望
◎渴望
我和父亲各自为阵
在乡下和城里奔波
我握紧一支笔，心中装满渴望
一滴水的渗透
或者一株禾苗的站立
我虔诚，交出温柔的心
如同父亲在乡下交出慈祥
我选择性的组合一段文字
就像开春时父亲选种，粒大，饱满
填满山野乡间，期望好收成
一粒种子从发芽，生根
越长越高，直到开花，挂果
父亲含辛茹苦，白发在风中摇摆
我在赶往秋天的路上磨刀，剔除杂质
牵引文字徒步粮仓
拇指和食指捻住过隙的时光
到了岁末，我和父亲端着各自的收成
凑在一起过年
◎囚笼
从炊烟中走出来
面对黄土三鞠躬
把忙碌的时光带进瘫软的城市
白发里，母亲是停不下的陀螺
八十平米的住所，每天清扫两次
一日三餐，洗衣，她全包了
累了困了，陷在沙发中
目光游离，看电视，流梦口水
想乡下老屋。一条漫不经心的河
绕不过钢筋水泥堆砌的冷
防盗门的锁，一天比一天生硬
城市中央
一个方方正正的囚字
越来越大
◎依恋
踩着细软的山色
躲不过眼前宁静的时光
一条河像女人的子宫
喂养着村庄的爱情
一抹夕阳呼吸平稳
停驻在远山的梦里
荷锄归家吧，粮食囤放在仓内
鸡鸭成群牛羊满圈
怡然的表情爬上皱纹
掌灯，唱一首和谐的锅碗进行曲
炊烟升起在屋檐
屋后的瓜果悄然成熟
熟稔的气息越来越均匀
村落的柔美恬静如水，甘甜养胃
多么温暖，多么满足
关于家的依恋，潜滋暗长
◎回不去的村庄
被时光的手指捻碎
村庄锈掉最后一柄锄头
措手不及的寂静如春草生
曾经的汗水带着咸湿的味蕾
住不进白云深处
一批又一批的候鸟
选择永久的迁徙
没有山歌穿过庄稼地
没有炊烟翻越柳梢头
荒落，注定了别离的笙箫
也许有一天，我们
想再次倾听掘地的脆响
但回不去了
一条陌生的道路遍地青涩
残墙断柱。我们噙着泪水
走在与村庄相反的方向
◎把自己钉在墙上
把自己钉在墙上
就像钉一只蚊虫，往死里钉
不偏不倚，刚好够着时光的蜕变
一个影子从墙上走下来
走进空寂的城堡参加化妆舞会
同许多影子握手，互道珍重
尔后流浪在风中自掏苦水
太阳月亮都是黑色的
转了一个大圈子，就此别过
一抬头，发现自己的泪水挂在墙上
兰采勇，男，80后，重庆市作协会员。作品散见于《青春》、《诗潮》、《江门文艺》、《椰城》、《天津文学》、《黄金时代》、《重庆日报》等报刊，偶获国内征文奖，出版诗集《刻下来的时光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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