乡愁||(王晓红)留在记忆深处的家乡渡口
家乡的渡口文/王晓红
山是永宁伟岸的魂,河是永宁柔美的肌肤,边城永宁自古不乏峭崖碧水。流经县内有无数条小河,永宁河最有名的。它全长112公里,从永宁至纳溪安富镇流入长江。赤水河源出滇东,经黔北和川南注入长江,主河全长420公里,县内流长70公里。水尾河蜿蜒68公里,从大石乡凤凰出县境,流到贵州赤水大同场汇入赤水河。古宋河从兴文县平乡入县境江门,在紫檀口融入永宁河奔向长江。还有天池河、敦梓河、深家河、黄泥河、许家河等,东南西北条条清澈,数不胜数。
有河即有船,有船即有渡口。渡口是家乡叙永最大的特色了。自明初洪武年疏浚通航运后,永宁水运一直兴旺,是入川和通云贵物资交流运输的重要码头,水运十分活跃。民国时期,洪水期可驶8—30吨大木船,枯水期也可载4—5吨木货船。渡口更多,民国时全县有重点渡口19处,分官渡、义渡、私渡3种。50年代发展至25处。1959年古宋县归并,又增加10处,1962年至1983年古蔺县石坝、摩尼两区先后划入,增加6处,全县共计有渡口48处。后又在丰岩、天池、观音等地增设架车、汽车渡口3处,合计51处。这些渡口既载人又运货,在人们生活中起很重要的作用。
村民少不了渡口,渡口少不了撑船人。船老大和船永远守候在河边,只要有人“喊渡”,船老大立即划出小船,把人送到对岸。记得我在先农乡沙滩子教书时,校门前就有一条河,河边有一个渡口,渡口的船老大四十出头,听说他从父亲手中接过船杆已经三十余年了,他家祖辈都是撑船人,从祖爷爷辈起就一直摆渡撑船。每天清晨,当踩着露水打湿的小路来上学的孩子来到渡口,喊渡声音刚落,船老大就划来乌蓬船把孩子们渡过河去。办事的乡民和赶场走亲戚的人也陆续来到,渡口不乏冷清,也不乏热闹。船老大很忠于职守,总是守在渡口边,需要过河的人在岸上喊:“过河,我要过河!”船老大立即就把船撑来渡你。我每天上班经过渡口旁的公路,总看见船老大把两岸的人撑过来,渡过去。
船老大性格开朗,喜欢唱山歌,我从渡口过时总能听见他的歌声。“太阳出来一点红,老汉撑船到岸头。船儿悠悠河中走,接来妹妹过日红。”他是唱山歌的好手,张嘴就能唱出悠扬的山歌。“三月杨柳正抽条,我把小船摇又摇,摇得日出红似火,摇到夜晚月朦胧。”这些山歌顺风顺水飘出很远,四山都能听见,别有一股山野的风味。人们已经习惯了他的歌声,如果哪天没听到他唱歌,心里还像缺了点什么似的。
学生们顽皮,有时放学后故意找借口在渡口玩,渡来渡去,他明知道也不说穿,并不训斥他们,只慈爱地笑着说:“娃娃们,坐好了,船开了!”个别特淘气的孩子喜欢在渡口岸边帮着“喊渡”。“过河了,过河了,有人过河了!”船老大听到喊声,轻点船杆,小船悠悠划破水面,从河上直飘而来,那意境真的好美!当然,孩子们有时玩得时间久了,船老大也会提醒:“快回家,爹妈悬着心,小心屁股挨板子。”
冬天是渡口最难熬的日子,天寒地冻,一只小船孤零零停泊在水面,路上行人稀少,过渡人也自然大大减少,乡民们如非特别的事情都不会出门,但船老大仍然坚守在渡口边,等待每一个来渡河的人。记得数年前冬天的那个夜晚,我放学后去对岸学生家帮他补了一会儿功课,回来已经晚了,我想,天这么冷,渡口该不会没人撑渡吧?如果没人摆渡,今晚怎么办?心中七上八下来到渡口,见夜色中渡口四野茫茫,河面水波渺渺,心头一下紧张起来,头也大了!抱着侥幸,我大声喊渡:“我要过河!”没想到居然有人驻守,船老大很快把我渡到了对岸。我心存感激地问:“天这么冷,您还守在这里?”“要守,要守!我每天每晚都守,不然有人过河怎么办?只盼哪天河上能造一座桥就好了。”听着他的话,我深感摆渡人的艰辛,他们数代人在河边摆渡,解决人们交通往来,辛苦自不必说,只说忠于职守这一条,就足以让人仰视了。
一晃许多年过去了,家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。虽然渡口依旧,但河面都架起了桥,渡口大部分取消了。当年学校门前的河上也架了结实的大石桥,一桥通两岸,通向乡民们的幸福和富裕。船老大多年期盼的愿望实现了,自行车、摩托、小车、大车往返在通村、通乡、进城的公路上,出门办事、运送货物方便得很,渡口、喊渡、撑船这些字眼已随生活的甜美尘封进了人们的记忆。我伫立石桥上,眺望着沿河两岸高楼林立,庄稼地长势喜人,心中油然而生万千感慨,耳朵里不禁响起往日喊渡的声音,想起那些天天过渡上学的孩子们,想起生活在两岸靠渡口往返的乡亲,想起一代代驻守河边的船老大和他的山歌……
大家终于不用再靠渡口往返了,终于可以自由通畅地往来两岸,享受发达便捷的交通和幸福的生活。这样的日子,怎能不让人兴奋和激动呢!“旧屋变新楼,日子有奔头。”这是今天乡民生活的写照。渡口依然,只少了喊渡的声音和摆渡人,它留在蓝天下,静静提醒人们对过往日子的记忆,对渡口过去岁月的记忆!渡口永远载入了永宁的史册,永远留在每个永宁人的记忆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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